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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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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時候就和你們成為朋友真是太好了,我……我誠心盼望你們幸福!”

他聽到自己的嗓音,很陌生又確實不是旁人,一字一頓地說出:“……謝……謝…”死死忍住淚,被眼前這人所愛的希望已破滅了,至少不可以再因失態被看輕。

“借你吉言。”腦後傳來另一人的話音,他不必回頭也知那是自己的副手,“所以,約會是兩個人的世界,等下你獨自回家沒問題吧?”

好友的“交往對象”既然現身,鬼怒川也不可能不識相做電燈膽,將手中的詞匯書收進書包,關上社團活動室的燈,向那兩人道過別就離去了。

至於學生會的正副會長,可想而知並沒有什麽約會。送草津回家的路上,有馬解釋說自己想起有一本重要的筆記忘拿了,折回學生會室來取,不巧聽了他倆的對話。“我想,今天錦史郎不會高興和他一起走,還是我送你比較好。話說回來,原本我準備明天設法彈壓那些謠傳,現在看來還需要嗎?”有馬的語氣就像平常討論公務一般,仿佛自己不是謠傳的主角之一。

草津無言以對,親口對青梅竹馬承認下了,哪裏還算是謠傳?小熱欣然接受他和別人交往,已夠他傷心,再沒閑情逸致關心其他學生怎麽想,就只是牽連了無辜的有馬……

“……是我……都是因為我言行不謹。”無比後悔在圖書館的失言,當時若不鬧情緒,便不會聽到小熱字字剜心的“祝福”,更不會有現下的尷尬,“假如流言讓有馬感到困擾,還是我來料理吧。”

“我說過,不值一提。重要的是,錦史郎是否介意。”天色早就黑透了,有馬眼中似有星子,閃動著草津熟悉卻叫不出名字的光。

無力直視那縷光,他低頭看腳下的路:“我……不介意。”

“那就隨他們去傳吧。我呢,有時會想,每個人看到都是不一樣的世界……因此,可以在許多個世界裏跟錦史郎在一起,也是讓我很開心的事。”

聽不出有馬是認真還是說笑,草津又擡頭去看他的神情,卻再次看到了他眼底的光。這一次能認出來了——那是自己每每想念小熱時,倘若面前有能反光的鏡子、玻璃等物品,就會在自己眼中發現的光。

與自己出身背景旗鼓相當的有馬,卻向自己毫無保留地奉獻忠誠,把“錦史郎高興就好”掛在嘴邊——自然而然乃至理所當然享受這份好意至今,方才覺悟這位任勞任怨的執事對自己抱有怎樣的感情。

太突然。找不到完美無缺的回應方式,唯有保持緘默。

如此這般,眉難高中學生會的會長和副會長在傳言中確定了戀人關系,當事人沒有否認,與學生會關系密切的地球防衛部更是予以肯定。不自在了幾天後,草津倒也安之若素了,橫豎他和有馬的相處模式分毫未變,戀人間該有的親密舉動一樣也沒做過。

可是,這種似是而非的關系終究改變了他看待某些事物的視角,他開始意識到,小熱對由布院那個懶散的家夥無微不至的照料,像煞了有馬待自己。設若小熱的父親也註意到了呢?再不負責任的家長,也很難放任兒子戀上同□□,哪怕僅僅是為了自己的面子考慮,把兒子送到國外、拆開他與由布院煙,真是個極具誘惑力的選擇。

小熱……自小就那麽想得到父母的認可,可惜他們對他從無期待。一旦太陽打西邊出來,他們向他提了要求,那個有意考不及格卻連一頓責罵也求不得的小熱,腦子裏都不會有“拒絕”這個選項。

重新喚起他的疑心的,是小熱發來的電郵,內容一切正常,只欠了兩個答案。通信歷史證明他不是在幻覺中問過青梅竹馬現在的住址和電話,一向認真的對方也不會馬馬虎虎漏看,不答就等於故意忽略。他想不出小熱有什麽理由忽略。

壓下親自飛一趟美國查個明白的沖動,他找上了與草津財團關系良好、經常接商業調查委托的某大型偵探事務所,他們的雇員中有技術高超的黑客,想必毋需出國也能通過網絡獲取不少有用的信息。直接問小熱他老爸可能更快捷,但九成九得到的回覆是“那是熱史自己的事,與我無關”,又有何意義呢?

草津家少主用筆記本電腦接收偵探事務所傳來的調查報告時,被他吐槽為人形自走六法全書的鬼怒川貞彥就在他面前同草津老爺談著公事。報告越讀下去越令人心驚,鬼怒川熱史這個人,根本沒有過出境記錄,倒是他那應該在美國做交換生的姐姐靜江不久前回國了,兩姐弟現在在同一個地方——靜江就讀的柏惠醫科大學的附屬醫院。

“父親大人,”他站起來,罕有地打斷父親說話,“沒有要緊事的話,今天我想先走。”

“為什麽?”了解獨子雖然有點任性卻不是亂來的人,草津老爺沒有生氣。

“鬼怒川熱史……我的朋友,生病住院了,我想去看他。”

父親疑惑地看著法律顧問:“怎麽沒聽你說起過?”

“家務事不提也罷。”另一位父親面不改色。

“這樣……剛才說的事也不急,明天再繼續吧,你先帶錦史郎去醫院。”多年來合作愉快,草津老爺不吝於向他展示一些人情味。

律師欠了欠身:“好。”

草津發現自己被完全按照字面意思“帶到醫院”了——鬼怒川貞彥開車載他到柏惠醫大附屬醫院門口,告訴他熱史住的病房號碼和醫院的探視規定,稱自己還有事就不一起進去了。強忍著對此人冷血無情的憎惡,下車之前草津問了他一個問題:“小熱他……知道自己生的什麽病嗎?”醫生應家長要求向未成年患者隱瞞真實病情的情況不算少見,雖然一時也顧不得好好思考怎樣對小熱更有利,可他若還不知道,自己至少可以在想清楚前當心不說漏嘴。

“剛一確診就如實告知了,我們夫婦一致認為他有權知道。有些不講道理的父母,會把療效不理想歸因於孩子被殘酷的真相影響了心情,醫生只好讓父母來決定是否告知——重病的小孩和健康的大人哪個更有能力找醫院的麻煩,就遷就哪個,本質上還是欺軟怕硬。我們可能不是熱史理想中的父母,但要安心看著他被欺負,那是全無心肝的怪物才做得出的事。也正是因為他知道了,我們覺得保持以前的見面頻率比較好,省得他想多,以為情況很糟,我們都兵荒馬亂了。”

窮盡想象力也想不到會聽到這樣一番話的草津險些忘了下車,對方一口氣跟他說這麽多還是第一次。然而即使是很多年過去之後,他也沒弄懂這個有著天使般難辨雄雌的美貌的男性長輩,究竟是真對兒子懷有關愛,抑或是巧妙地找借口打消草津家少主對他的反感。

在護士站填寫了會見申請表,胸前被貼上一片僅限當日有效的探視許可貼紙,手裏被塞了醫用一次性口罩,草津來到鬼怒川熱史的病房門口。虛掩的門留了條縫,從裏面傳出陌生人的笑聲,他幾乎要懷疑自己找錯了房間,又確認了一遍門牌號,才擡手敲了兩下門:“……小熱?是我。”

笑聲戛然而止。

他推開門,重覆道:“小熱,是我。”

他的青梅竹馬坐在床上,臉上沒戴眼鏡,只有遮住下半張臉的口罩。床邊有張椅子坐了個與他一樣穿病員服的人,春天裏還戴了毛線帽,同樣是口罩遮面看不到長相,露出的眼睛給人一種銳利的感覺,和小熱的柔和眼神截然相反,讓他說不出的不喜。

“…小錦……?”好友看起來被忽然出現的他嚇了一跳,聲音被口罩過濾後卻顯得格外低弱。

那位目光犀利的陌生患者冷冰冰地提醒道:“把口罩戴上,護士沒跟你說規定嗎?”

很討厭,可草津無暇理會。他走到床前,伸出兩手,顫抖著抓緊了牽動他心腸那人的雙肩:“小熱……為什麽?”

小熱瘦了好多,衣服空蕩蕩地掛在身上。手上的觸感像刺一直紮到他心裏,有太多話想說,到頭來只是又問了一回:“……為什麽?”

無數人按部就班地升學、就業、成家、老去,為什麽會是我最在意的你得了普通人連名字也沒聽說過的重病?為什麽編造謊言欺騙所有人,不肯讓人幫你分擔痛楚?為什麽在我還沒能從容接受你另有所愛的時刻,又要逼迫我接受可能再也見不到你?為什麽我已把你抓在手中,卻仍有永遠無法靠近你的錯覺?

“餵,你有聽覺障礙嗎?快戴上口罩!”坐在病床另一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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